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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红楼梦》里很多人都有影子,俗称间色法,晴为黛影,袭为钗副并不是唯一。基本上主要角色大多有互为影射伏笔的人物。
就拿史湘云来说,她的影子非常特殊。除了妓女云儿之外,她与贾母也是互为影子。贾母很多不方便出口的言语和意思,曹雪芹往往会通过史湘云表达出来。而史湘云的人生,也会通过贾母表达。比方贾母就讲过一件往事,暗示了史湘云的结局。
(第三十八回)贾母听了,又抬头看匾,因回头向薛姨妈道:我先小时,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,叫做什么‘枕霞阁’。我那时也只象他们这么大年纪,同姊妹们天天顽去。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,几乎没淹死,好容易救了上来,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。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。众人都怕经了水,又怕冒了风,都说活不得了,谁知竟好了。
贾母讲述年轻时在家中枕霞阁落水的往事这一段,之前多次解读过。不过真正将之与史湘云的结局联系,还是近期的读书感悟。
贾母说这段话的时候,是史湘云张罗请贾家上下,却用了薛家提供的螃蟹和酒水。
等于史湘云用薛家的东西做人情,请了贾家的人。这对贾母来说不怎么好看。她说起这段早年落水故事,主要是挽回一些颜面,以及含沙射影某些人莫欺少年穷。
贾母所说枕霞阁,现在的史家根本没有,那是金陵城史家的水榭。
枕霞出自《滕王阁序》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,对照阿房宫,三百里,住不下金陵一个史,史家坐看落霞,可见其府邸辽阔富贵。
而贾母当年落水破了头,本以为要死了,殊不知却福大命大,有了日后荣国公诰命夫人的福寿一生。她也暗示史湘云如今孤零零,日后未必不能出人头地,要靠薛家接济。
不过,贾母这里显然高估了史湘云的命运。她的幸运最终并没有在史湘云身上重现。
根据第二十八回冯紫英的[喜乐悲愁]酒令伏笔,以及妓女云儿影射。史湘云与冯紫英婚后[乐中悲],很快随着冯家抄家,冯紫英身死而无依无靠。史湘云带着一对双生子被史家抛弃,最终流落到烟花巷,靠卖艺含辛茹苦的抚养儿子长大。
贾母在枕霞阁落水,落水在《红楼梦》中有蒙难之意。贾宝玉曾对林黛玉说自己掉池子里,被癞头鼋吞了去,变成个大王八,就是抄家蒙难之后出家的意思。
贾母落水,影射史湘云婚后家破人亡的乐中悲。而她在中秋节作寒塘渡鹤影,寒塘又与湘江水逝楚云飞一起,伏笔了史湘云落水后的悲寂境况。
贾母说她差点被淹死,被木钉把头碰破了,也影射了史湘云日后的惊险人生。要知道贾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,被富贵娇养。她落了水,史家倾尽全力救治她。
但史湘云却完全相反,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受叔婶待见。婆家家破人亡,娘家与她划清界限……她能不死是她英豪阔大宽宏量的性格使然。人世的悲喜早早都被她承受,她又远比林黛玉更积极面对。更因为她还有两个孩子,为母则刚!
所以,寒塘渡鹤影的史湘云,掉落池子里也并不能淹死她,即便形单影只,孤苦无依,依旧能顽强地活着。
当然,贾母这个故事背景是薛宝钗对史湘云伸出援手,也暗示史湘云能够挺过难关,仍旧是得了薛宝钗的仗义援手。
贾宝玉离家出走后,薛宝钗无儿无女,与史湘云关系本就好,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互相扶持,也是她们二人的一生牵绊。而第一回甄士隐解读《好了歌》对此也有伏笔:
说什么脂正浓,粉正香,如何两鬓又成霜?[甲戌侧批:宝钗、湘云一干人。]
薛宝钗和史湘云共同两鬓成霜,预示二人最终是互相扶持、相携到老的结局。
文|君笺雅侃红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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